『……』
她的脚步声很轻，但鞋子毕竟还是点在了泥土上，在如此安静的环境里，这阵脚步声还是显得喧嚣了些。
卢栴坐在那石桌旁，手中拿着一本书，眼帘微微垂下，双眼专注地看着它。
那书已经是有些破损，看起来颇为老旧，甚至连书皮都不知所踪，任何一点粗暴的动作都可能会让它粉身碎骨。
所以卢栴翻动它的动作很轻，就像是在抚摸新生的婴儿。
今天的天气不如以往那般晴朗，层层白云将整个天空都铺满，就像是往天空下垫了一层棉花。
所以石桌上摆着的那盏油灯早就被卢栴点亮，即使是略有些昏暗的白天，她也希望自己的阅读环境能够更明亮一些。
『他下山了。』
淡淡地，卢栴对来人说道，她的语气并不友好，但也算不上厌恶，一向情绪丰富的她此时却如此淡漠，脸上写满了不在意。
这些落在来人的眼里，她也能看出，卢栴大概只是不想她来这药园子罢了。
『我……』
她张了张嘴，但最后还是把想说的话收了回去，从自己的戒指里取出了什么东西，向着卢栴走去。
那是一把纸伞，一把白色的纸伞，虽是看上去有些老旧，但却没有一丝破损的痕迹。
『他的伞。』
她轻声说道，那一向冰冷的语气中却夹着一丝歉意。
卢栴抬头看了她一眼，也看到了那把被她用两只手捧着的伞，点了点头，又看回自己手中的书去了。
『所以希掌门就是专门为了送我家员工的伞专门跑一趟，那可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呀。』
她平日里丰富的情感又被她重新塞回了自己的语调中，让这句话与字面相反地充满了攻击性。
若是那山下的习镇长在这，他大概就能知道何源岚那说话不饶人的功夫大抵是出自哪里了。
说罢，卢栴自己却先笑了起来，将那本书平稳地放在了桌上，拿起茶壶，为自己身前的空杯子里倒了一壶热茶。
『……』
平日里的希仞雪并不会表达多少感情，但这并不代表她听不出别人想要表达的情感。
所以她并不能像卢栴一样笑出来，但也并不生气，脸上所浮现的依旧是那冰山一般的冷淡。
希仞雪默默地将那把纸伞依靠在药园子的栅栏上，用灵气将它包裹起来，自己却只是站在门前，并没有走进那宽广的院子中。
见希仞雪没回她，卢栴也不着急，自顾自地喝起茶来。
『语冰她……在你这吗？』
希仞雪终究还是开口了，她那冰山般的神情终是为了自己的妹妹融化半分，流露出一丝焦急来。
『遗憾的是，之前确实在。』
卢栴摇了摇头，仿佛也在为希仞雪感到可惜，但她上扬的嘴角却与这气氛格格不入，倒像是在幸灾乐祸。
她倒也没说谎，昨晚她还和希语冰在同一张床上睡觉呢，可等到自己起床的时候，这药园子里就只剩她一个人了。
而睡到日上三竿才会自然醒的卢栴，自然是不会知道希语冰去了哪的。
『你和小语冰吵架，却是苦了我呀，昨晚听她骂了你一晚上，终于是连哄带骗地，才让她睡着了。』
说完，她又突然觉得自己今天还是起早了，应该多睡会来补足昨晚为了安慰小语冰而缺少的睡眠时间。
『唉，我少的睡眠这块谁来补啊？』
『……抱歉。』
希仞雪咬了咬嘴唇，念道。
那天空中的云也微微散开了一些，被它们盖住的太阳也终于能展示下自己，朝着大地洒下微弱的光来，可这日光却刚好只照到了药园子这头，站在另一头希仞雪却是还是处于一片阴影之中。
『行了，我可受不起你个大掌门的道歉。』
看她这样实诚，卢栴倒是有些许惊讶。
可看着希仞雪这样站在自家门口，一眼不发地低着头的模样，她又觉得被妹妹讨厌的希仞雪有些可怜，叹了口气，用手背敲了敲石桌。
『——坐在这说说吧，到底怎么回事？要是何源岚做得不对，我会亲自把他拎来给你道歉的。』
『……不是他的错。』
希仞雪看向那把伞，却还是没踏进药园子里，她轻声说着，可却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般有些犹豫，但她还是将昨天她所看到的、所做的娓娓道来。
◇
『这么一看，你倒也活该，小语冰可是蛮喜欢何源岚的，你在她的面前这么做，肯定会让她对你生气的。』
卢栴在听她讲述的时候，默默地把自己的椅子搬到了门口，这样就算希仞雪还是不肯进药园子里，她俩之间的距离也不再相隔很远了。
倒也没什么理由，只是卢栴想这么做罢了。
『啊，好茶，这味道真是好久没见了。』
喝着一口杯中的茶，她不由得如此感叹道。
『……』
希仞雪的手不安分地捏起自己的袖子来，可她仍是不知道说什么，又保持着沉默。
『所以你就对姓洛的那小公主那么偏心？虽然我也知道她的天赋蛮好的就是了。』
听着卢栴的话，希仞雪摇了摇头，她虽是掌门，可她这般的性子是难以与弟子相处的，而教授弟子的工作又都是长老们在做，所以她实际上并没有那么看重这所谓的“天才”。
若不是昨天的事情，她可能过会就会把洛柒柒的名字都忘了。
『呵，所以你这么多年过去了，还是没放下当年的仇恨？』
希仞雪的身子打了个激灵，可这么一丝小小的情感，也和她平日里的冷淡格格不入。
所以即使她没有作出回应，卢栴也知道自己说中了，旋即叹了口气：
『唉。』
『我……什么也没对他做。』
『我当然知道，不然我昨天就已经去找你了。我知道他和你之间有着什么恩怨。但，我把他的命救回来了，他现在，可是我·的·人·。』
卢栴在最后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，她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盯着希仞雪，但却得不到后者的回应，只能看到她那咬着嘴唇的模样。
『……算了。所以那洛柒柒又是什么毛病？不在她那皇帝老爹跟前撒娇，怎么跑到你这探月山上来撒泼了？』
『……洛老他，走了。』
『……啊？』
卢栴那股轻松的态势被希仞雪缺乏语调的一句话击破了，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希仞雪的眼睛，想要从她的眼中破天荒地看到开玩笑的神情了。
可是，一切照常，希仞雪的眼中仍是那般无悲无喜。
『在他临终前，托我们照顾好洛柒柒。』
『……』
这次沉默的，是卢栴。
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，事态重大到她不能再接着保持那副轻松的开玩笑的姿态来，所以她沉默了。
『等等！』
她的眼睛突然瞪大，她突然想起来，自己刚刚喝的茶叶好像是何源岚昨天晚上给自己的那包茶。
而这有些熟悉的味道，是中州的贡茶。
『糟了！』
她疯了般将自己手中的茶杯甩了出去，从椅子上站起来，腾空而起，朝着山下奔去。
希仞雪从没见过她如此惊慌的模样，愣了一瞬，却又马上反应了过来，用灵气托举住那飞出去的茶杯，将它轻放回石桌上，随即抽出剑来，踩在剑上，跟着她一同飞下山去。
从前有个大师兄提示您：看后求收藏（卧龙小说网http://www.wolongxs.com），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好书推荐：《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》、《剑来》、《她们都想成为我的女主角》、《NoBattleNoLife》、《道诡异仙》、《认清现实后，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》、《带着修真界仙子们天下无敌》、《病娇徒儿对天生媚骨的我图谋不轨》、《我是舰娘》、《这个主角明明很强却异常谨慎》、
